迤逦读诗
零零碎碎的时光
若心无所归，愿飘有所依
把你的手儿拿开
放在你的心上
那里是我
最秘密的故乡
用诗歌对你说晚安
农村一年
年初中毕业后，因家庭经济困难。老家只有父母和祖母，他们年纪都大了，基本上失去了在生产队争工分的能力。再说当时家乡生产力低下，即使一个壮劳力也挣不了几个钱，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活。父母和祖母的生活来源主要靠大哥、二哥寄点钱回家，凑付生活下去。另外大哥和二哥也各有自己的家庭，大嫂子又没工作，还有两个孩子，生活也相当拮据。二哥正在读大学，虽带工资上学，除给老家寄点钱，也剩不多少，再说他还要养自己一家的人口。所以我继续上高中的经济来源就成了问题，不得不选择就业。觉得在城市找个工作，养活自己，又帮助父母尽点孝心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当时确实没有好高骛远的想法，也没那些知识，那种能力，当个工人就算比较理想了，心里想得挺美，挺现实的。
事不随愿
可事情并不像我想得那么简单。正是那一年就业形势很严峻，没有多少工作岗位。恰巧又赶上了一个土*策，那就是从农村来城市上学的学生，父母又在农村的，城市一律不安排就业，动员回农村务农。其实不动员我也得回农村。不让就业我不能在城市吃闲饭，哪里又有闲饭给我吃。再说17岁的大小伙子谁来养活你。所不迫不得已，我只有选择回乡务农这条路。我悔不该当初没考高中，考上高中学校里可能有助学金，再加上一点补助，可完成高中学业。但在当时后悔已无济于事。于同年的9月底，看着有的同学考上高中，家在城市的也基本上都找到了工作。那时心里虽有点痛苦，感到生不逢时，事不随愿，但只好听从命运的安排了。但我同时也感到命运的不公，*策的不公。难道农民的儿子就注定是农民，从农村来的就一定要回农村去吗？今天城市的人，不都是从农村来的吗？没有农村哪有城市。心里很义愤，也很憋气。但是没办法，谁让你赶上了时运不济，赶上了倒霉的年头。
经受了艰苦劳动的考验
年的9月底，我回到了老家，回到了故乡，回到了生我养我的老屋。当时真有一种酸涩和无奈的感觉。但是没有办法，你只好安心做一个农民。母亲倒是很平静地说：回来就回来吧，我和你父亲，奶奶都老了，也正需要你这么一个人。娶个媳妇成个家，生儿育女，守在我们眼前，家里也有了一点生气，我们也有一个依靠。对于母亲的话，我应声同意，而且一开始也确实做好了一辈子在家务农的准备。除此之外，我还能说什么做什么呢。
当时好在年轻，有一把子气力，技术性的农活虽然还得学习，比如耕地、搂地等，暂时干不了，但一般的农活没有什么问题，不就是出力出汗吗？记得当时干的第一次农活就是挑水抗旱，补种丘岭上的庄稼秧苗。一担水两个水桶，一百斤左右，要负重走七八百米。一天往返十几趟。开始还能承受得了，但没过几天，肩膀就磨肿了，并开始破皮。挑起水来，肩膀很痛很痛，不得不在肩膀上放上一块毛巾，以减轻重量磨擦带来的疼痛。但也无济于事。甚至不由自主的弯下了腰。这时人家就提醒我，越弯腰压得越厉害，也就越痛。要咬紧牙关挺起腰，过几天就会好起来。我听他们话，在肩膀疼痛时，坚持挺腰不退缩。这一招还真管用，总算适应了，一晃半个多月挑水抗旱的日子也就过去了。我第一次经受住了考验。人生真是没有吃不了的苦，只要你坚持，你不畏惧。第二个接下的活是打石坑，背石头。这种活和劳改犯人干的一样。只不过一种是自愿的一种是被迫的。把坑里的石头往上背，有时一块石头一百多斤，有时二百多斤，都放在后背，硬是一块块从坑里背上来了。后来还打过井，下到一二丈深的井口下面，挖土挖沙挖石头，看到井里冒出了水，心里很高兴。最后这样的日子也挺过来了。这都属于农村的累活重活。想起来年轻，身体好真是资本。当然也干一些较轻的农活，比如，锄锄地拔拔草，推着水车转圈，跟着大车拉点什么东西。只是有一次我在抬车尾时，差一点车尾和地面磨擦，把手指捻断压碎，这是缺乏经验造成的，想起来有些后怕，真要是手指断了没了，今天不成残疾人了吗？人生的命运也从此改写，后来一生是个什么样也就不得而知了。
年春天，山东省大搞沿海绿化带建设，发动青年自愿参加，一般是用每月阴历15日前后有月光照耀的时候挖坑栽树，树种是一种适应在沙地生长的抗旱的黑松。我也和村里的青年积极报名，由于面积不是很大，大概只用几天的时间就栽完。记得我大约挖了一百多个坑，种了一百多棵树。二十年后，这片黑松终于成林，不仅增强了抗风沙侵蚀的能力，使沙地不再扩展，不再侵蚀土地。而且也成了海边一道美丽的风景。所以后来每回故乡，看到海边沙地这一大片美丽的防风林，我都感到欣慰，那片树也是我曾经亲手栽种，有过贡献的地方。
在农村扎根，还是再回到城市
年冬天和年的春天，我的人生面临两种选择，是在农村扎根，当一辈子农民，还是有机会再回到城市上学或就业。因为我的户口还在城市。这两种选择摆在我的面前。母亲是一个很开明，见过世面，总是为儿子前途着想。她表示：有机会还是出去，农村生活挺苦，挣不着钱，别耽误了前程。如果你乐意在家也行，这么多人不都是在农村过一辈子吗。有一件事母亲也知道，村里有一个姑娘和我关系不错，从上小学时就互有好感。是低我一年级的小学同学，长得很漂亮，又能干，她也表示出对我的好意。虽然我那时只有17岁，但爱情的种子也在心里萌动。但只是停留在好感而已并没有直接表白出来。而对方的家长想让她找一个工作在城市，而父母在老家的青年。假如我要执着追求的话，说不定她也会和我约定终生。但我并没有这样做，任其自然发展吧。我动摇、我犹豫，假如我们真的结婚，我注定是一个农民，而农村，就将是我一辈子生活的地方。对此，我心有不甘，到城市去闯出一片天地的想法，始终在我脑海里盘旋，我就不相信，诺大的城市容不下我一个奋发向上的青年。后来我和二个没考上县高中的小学同学形影不离的亲密接触和无数次对人生对世界的探讨和长谈，使我坚定了重回城市，重回学校读书的信念，并一步步付诸行动。
三个人的世界和命运
我有二个小学同学，上小学时成绩是比较优秀的，但当年也没考上高中。他们从小学时代就是我很要好的朋友，如今同样的命运，把我们联系在一起。所以劳动之余，我们几乎每天晚上都聚在一起，在如豆的油灯下，谈论世界，谈论人生，谈论所读过书籍的感想。但每当谈论到未来的前途时，我们对自己的命运都心有不甘，都不准备在*土地生活一辈子，当一辈子农民。倒不是我们瞧不起农民，我们本身就是农民的儿子，那有儿子瞧不起父母的道理。但我们的祖辈有许多人闯关东，到外面闯世界，有的挣钱回来了盖房置地，改善了贫穷的生活处境。有的举家外迁，到外面的世界，找到了更好的生活条件和处境。这也是村里人口越来越少的原因。我们有一定的知识基础，为什么偏偏要守在这块*土地。争取好的生活环境和条件，争取更高的生命质量和生活层次，是人的本能，也是需求。只要努力了，需求达到了就是一种改变，一种境界。达不到只好怪你自己无能。没有努力怎么知道能不能达到，能不能闯出一片人生的新天地。所以我们三人决心要继续考高中，争取创造一片属于自己的生活天地。年他们二人考上了高中，高中毕业后又都考上了大学。一个考上*事学院，毕业分到总参三部工作，上校*衔，后随爱人转业到成都，当了一个大学的副书记。一个考上了北京师范大学，学习成绩优秀，出类拔萃，担任校文学社社长。但后来因在学校一次坐谈会上发表了不合时宜的言论，真实反映了农村存在的种种问题，*治上这一关没过去，错失分配理想工作的机会，历经曲折，先到山西偏远地区的一个中学当老师，后经平反，回乡当了一所著名县中学的校长。他饱受人生的忧患，*治的折磨，终因多年身体有病，50岁就去世了，这是后话了。我则重新回到城市，靠着国家的助学金和哥哥的接济，上了高中，高中毕业后被分配到海关工作。
人有的时候就要有点不屈服于命运的精神，以积极向上的态度去对待人生，和命运作力所能及的抗争，只要努力，还是能改变自己处境的。不到一年的农村生活，虽然时间短暂，但却是我人生的一笔财富，它激励着我，在任何困难的条件下，都不要向命运低头。所以说人的一生不能消极等待，而要积极进取。希望总是留给肯于奋斗的人。
作者简介：尚作湖，山东*县人（今龙口市），年出生，年高中毕业后参加海关工作。历任天津海关办事员、科员、科长，办公室副主任、主任、副巡视员。年退休后任中国海关学会分会副会长；《中国海关通志》责任编辑、天津编辑组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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