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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安寻古
我在《高安人说话时的声调变化》一文中所介绍的内容,在语音学上称为“语流音变”,那是专谈声调在语流中的变化。本文要介绍的是另一种语流音变现象,即在说话中一些词语的声母和韵母的变化。这些变化有的是有规律可循,有的是无规律可循。这些词语是在说话时的声音(“白”),不是读书时的声音(“文”)
我在文中找出一些高安人说的词语,每列一条词语,紧接着用中括号,括号内前面用汉语拼音案的声韵调给其注出普通话的音;跟着用一个连接号(——),括号内的连接线的后面,借用汉语拼音方案的声母和韵母给该词拟出高安人说话时的声音,方便于两音对照。
瑞州[ruìzhōu——her(阳去,不卷舌)deu(阴平);lei(阳去)deu(阴平)]“瑞”字在以前说为“her”,近年才说为“lei”。普通话中声母是r的字,高安话对应说成声母l,如“人len(阳平),热led(阴入),惹la(上声),辱lug(阴入)”,说成声母h的是特例。高安人把“睡觉”的“睡”也说成her,“瑞睡”两个字同音,因而过去有人把“瑞州府”说成“睡州府”,表示去睡觉了,正像把“饶州府”说成“楼州府”一样,表示上楼去。以南昌为代表的赣方言区,“瑞睡”也同音,其音是sui(阳去),他们也把“瑞州府”说成“睡州府”。“瑞”说成lei,大家都能接受,因此便传开了。
浮桥[fúqiáo——fu(阳平)xieu(阳平);feu(阳平)xieu(阳平)]大观楼在地上,浮桥在水上,成了高安的两个地标,成了高安人抹不去的乡愁。在当初浮桥修建好了之后,或许是有学识的官员,或许是有见识的乡贤,建议这里叫“fuxieu”不叫“feuxieu”,从此千百年来,浮桥便有了一个文雅的叫法。可是在高安北部的汪家乡有个地方也叫“浮桥”,它却一直被叫做feuxieu,带有高安的土香土色,也一直叫到如今。在高安,“浮”还有一个古老的声音pou(阳平)保留着,谚语说:“河里浮(音袍)至(助词)料,顾前不顾后。”这里的“浮”是漂浮的意思。
城西[chéngxī——sang(阳平)si(阴平)]城西在大观楼的西边,锦河的北岸,高安人本应该喊为tensi的,可是为什么喊它为sangsi呢?这里有个音变问题。在汉语中,同一个发音部位的几个声母,有时可以互通,即是说,这个声音既可说成这个声母,也可说成那个声母,比如zh、ch、sh,三者之间可以互通。在普通话中,许多以ch为声母的字,高安方音中说成了声母s(在有卷舌音地区说成sh),如乘sen、承sen、谌sen、晨sen、常song、裳song、产san、尝sang、嫦song。因此“城”说成声母为s也是符合这种音变规律的;由于“城”的韵母是后鼻辅音eng,高安人说成ang,因此“城”就说成了sang。把“城”说成sang还有“城隍庙”和“城隍石下”两个地方,其它地方仍说成ten。有趣的是,广州人在说“羊城”时,“城”的声母也是s。“西”字高安人以前说si,现在受普通话的影响,尖音消失了,也说成了xi。
*沙岗[huángshāgāng——wong(阳平)sa(阴平)gong(阴平);wo(阳平)sa(阴平)gong(阴平)]我们从小把“*沙岗”说成wosagong,现在很多人不说这个很土的音,都说成wongsagong。因为在高安话中,普通话带h声母的字,h声母消失了,如:“糊(hu—wu),怀(huai—wai),会(hui—wei),换(huan—wen),横(heng—wang)、禾(he—wo),“*”由huang变成wong也是这种音变。“*沙”连在一起便是wongsa,以前的人为了省便,把“*”字中的ng也省去了,便成了wosa,近几十年来,许多人认为这个音太土,于是叫成“wongsa”了。
灶岗[zàogāng——sau(阴去)gong(轻声)]在八景镇有个叫“灶岗”的地方,“灶”不说成zao而说成sau,为什么?前面说过,同一发音部位的几个声母有时可以互通,z、c、s三个声母发音部位相同,这里z和s互通,大约在“灶岗”得名之时,z可以用s声母发音,于是“灶”字说成了sau,一直沿用至今。
烈燥[lièzào——lied(阴入)sau(阴去)]农民把旱地中不潮湿、很干燥的地方称为烈燥之地,这里“烈燥”中的“燥”,不说为zou,而说成“sau”,理由与“灶岗”中“灶”的变音相同。
油炸桧[yóuzhàhuì——yeu(阳平)dad(阴入)gui(阴去)]油条,高安人以前说为yeudadgui,同普通话比较,只有“油”的声音相近。“dad”与油的关系无非是煎炒炸等,“炸”在普通话中的声母是zh,与这对应的高安话是d,“dad”就是“炸”字。可是gui是什么字?“桂”和“贵”都不对;以前听老人讲岳飞的故事,知道有个奸臣叫秦桧,查字典,“桧”有gui和hui两个音,高安人喊这个奸臣叫秦gui,而不叫秦hui,因此,他不但要永远跪在岳飞坟前,而且天天要被放在油锅里去炸,这样,才能解去心头之恨。高安人把油条说成“油炸桧”,反映了人心是把秤,谁对国家对人民做了坏事,人们就永远恨他骂他。
老人家[lǎorénjiā——long(上声)ga(阴平)]这一个词普通话里有3个音节,高安人说话时只有两个音节。为什么?关键在第二个音节“人”字的声音上,“人”在高安话里说成yin(阳平),“lauyinga”说起来不方便,于是先把“老”去省去u,“人”字省去i,“老人”快速连读就成了lan,后面的“家”要说ga,声母g是舌根音,lan与之相连快速进入舌根音,于是lan便成了long,与后面的“家ga”相连,于是lauyinga便成了langga(普通话的韵母ang高安人说成ong),于是三个音节缩成了两个音节。
婊子养咯[biǎoziyǎngge——bieu(上声)jiong(上声)go]小时候,祖父见到我就喊我“表奖咯”,长大以后才知道是“婊子养咯”,是祖父对孙子一辈的贱称昵称(没有听过父亲对儿子这样称呼,为什么?)。明明是4个音节,怎么变成了3个?关键在第二个、第三个音节上。高安人为了快说,把“子养”两个音节拼连起来,zuyong相拼成了ziong,这是一个尖音字,说起来不方便,说成jiong,就是“奖”的声音,于是4个音节的字就成了3个音节bieujiong咯,听起来就是“婊奖咯”。现在此词已不用了。
细人子[xìrénzi——sei(或si,阴去)yin(阴平)zu]高安人把小孩子说成“细人子”;“细”有两个音:sei和si;“人”说成yin,“人”在三个音节的名词中说成阴平(我有文章曾论述过)。“茄哩豆角不开空花,细人子不打白话”,把小孩说成“seixinzu”,是地道的高安话。以前我有一个同事是北方人,他在同我交谈中说到“细人子”,他用普通话说成xirenzi,一点高安味都没有了。
芋头[yùtou——weiheu]高安人把“芋头”说成“魏头”的声音,为什么?在古今音变中,原来以u为头母的韵母(合口呼)变成了以ü为头母的韵母(撮口呼),而高安话里有的字没有完成这个演变,仍然保留了合口呼的声音,除了“芋”说成ui,还有“余”(yu)说成ui(阳平),“喻”(yu姓氏)说成ui(阳去),“云(yun)”说成un(阳平),“运(yun)”说成un(阳去)。京剧《智取威虎山》中,杨子荣有一句唱词:“穿林海,跨雪原”,演员在唱到“原”字时,把它唱成“wan“的声音,大约京剧要保留这个古音吧。高安还有一个字为逆反现象,“丸”在普通话里说成wan,可是高安人却说yuon(阳平)。
鹁鸠[bójiū——pid(阳入)gieu(轻声)]鹁鸠又名斑鸠、鹁鸪,它发出的“咕——咕”的叫声悦耳动听,使人心旷神怡。“鹁”以“孛bei”为声符,由“孛”字构成的字与“鹁”音相同的有“勃、渤、脖”等字。我小时,“勃”、“渤”都说成pid(阴入),但这里pid则是阳入,与此同音的还有“荸荠biqi”的“荸”(pid阳入)。同普通话对照,普通话b声母在高安话里成了送气的p(送气与不送气的对照关系此处不展开介绍)。“鸠”以“九”为声符,“九”在古代的声母是g,正如“轨”的声母,广东人说“九”也是g声母,因此高安人把“鸠”说成gieu,也是保留了古音,只不过同“鹁”组词时要说成轻声。
鸟[niǎo——mieu上声]过去有一种香烟的牌子“海鸟”,我们把它说成hoi(上声)mieu(上声),这是很土的音。“鸟”在古代还有一个diao的声音,试读《水浒传》中鲁智深骂人时说“撮鸟”,但这个声音在前几年把它废除了。“鸟”在高安说成mieu的原因,待考。
碓臼[duìjiù——doi(阴去)kieu(轻声)]高安气象谚语说:“一九二九,霜风不出手;三九四九,冻破碓臼。”“碓臼”是一种劳动工具,多用大石头凿成“U”形,里面可放粮食(如稻谷),再用杵去舂(chong——dung阴平),谷粒脱壳后成为米粒。在农耕社会里,舂碓是一种重体力劳动,鲁迅先生在《阿Q正传》里说阿Q“舂米就舂米”,就是干这种重活。“碓”在高安话中的韵母是oi,用“隹(zhui)做声符的字有“堆、推”,韵母都是oi[堆doi(阴平)、推有hoi(阴平)和tui(阴平)两种声音]。“臼是个象形字,声音kieu保留了古音,古音的g、k、h在普通话中有的变成了j、q、x,又由于把不送气的g说成了送气的k,韵母也由iu变成了ieu。
碾槽[niǎncáo——Eon(上声)Cou(轻声)]由舂米到用碾槽碾米,这是一大进步。“碾”说成Eon,这中间有许多音变,不详说。现在农村都有碾米机,既方便又快速还省力,过去要用牛拉碾子,还要人坐在碾槽上照料,碾成米后还要用风车风,用米筛筛,时代真是进步得太快了。过去的碾槽在农村里现在很难找到了,少数地方有保留下来的,也只是作为一种古迹,昔日的碾槽在年长的人只能留在记忆里,而对于年轻人,他们就没有印象了。
道情[dàoqíng——hou(阳去)tin(轻声)]道情是高安人民喜闻乐见的一种文艺形式,由盲人演唱,以前多是演唱对父母尽孝对朋友讲义气的内容,所以也把唱道情说为唱孝义。“道”的声母本是t,t声母的字在高安话中有一些说成了声母h,如“道士”的“道”(hou,阳去)“踏凳”的“踏”(had阳入),“托盘”的“托”(hog阴入),“豆子”的“豆”(heu,阳去),“头上”的“头”(heu阳平),而“情”说成tin(阳平)则是一种讹变,无规律可寻。
孝子(一)[xiàozǐ——xieu(阴去)zu(上声)]为人子者,对父母要孝顺,做到“百善孝为先”,堪称“孝子贤孙”中的“孝子”,“孝”是一种美德,孝子被人称道。这里“孝子”的声音同普通话很接近。
孝子(二)[xiàozǐ——hau(阴去)zu(轻声)]父或母去世后,做儿子的要披麻戴孝为父母料理丧事,要遵守许多规矩,这样的儿子在高安话中被称为“孝子”(hauzu),比“孝子(一)”的含义要狭窄。在高安有一句骂人的话,即骂人为“孝子”。这句骂虽不是国骂,但却是很恶*的骂,骂声“孝子(hauzu)”,即是骂这个人死了父母,甚至还有“瘟孝子”的骂法。
谢[xiè——xia(阳去);qia(阳去)]“谢”的第一个声音同普通话比较,只是韵母稍有不同,ie和ia相比,ia保留中古时的音,这种现象有对应规律,如“车、斜、赊、赦、舍、惹、射、奢”等,说成xia的“谢”字是表示感谢的意思,上海人说“谢谢侬”也说成“xiaxianong”,同高安的“谢”的声音。而作为姓氏的“谢”则说成qia,如“姓谢”、“谢家”,声母由x变成了q,q和x都是同一个发音部位的声母,有时可以互通,这也有规律可循,如“斜qia(阳平)”、“蓆qiag(阴入)”、“徐qi(阳平)”、“癣qien(上声)”、“像qiong(阳去)”、“靴qio(阴平)”等。
吃[chī——xia(阴入)]“吃”还有一个异体字“喫”,这两个字的声符分别是“乞qi”和“契qi”。这两个字的声母都是q,可见“吃”的声母是舌面音。我们知道,汉语的古今音变,j、q、x是由古代g、k、h变化而来的。从反切中也可看出这一变化,《唐韵》和《集韵》中分别说:“吃,居乙切”、“喫,苦击切”,广东潮州把“吃”说成kad,武汉人说“吃”为“qi”,南昌人把“吃”说成qiak(阴入)。我们高安人把一部分q声母的字说成x,如“其(qi—xi(阳平)”、“欺qi—xi(阴平)”、“欠qian——xien(阴去)”、“桥qiao——xieu(阳平)”等。从韵母来看,在高安话中许多i韵母,说成了iag,如,壁biag(阴入)、锡siag(阴入)、易yag(阳入)、逆yag(阳入)、席qiag(阳入),“吃”韵母就是iag。因此,“吃”说成xiag(阴入)是音变的结果。称赞别人了不起,我们说成“吃价”,不要像南昌人写成“恰噶”那样,直接说成“吃价”就可以了。至于“吃”在普通话中说成卷舌音chi,那大约是由“食”字演变过来的,这里不详谈。
去[qù——xie(阴去)]在“吃”字条中,说到汉语古今音变,舌根音g、k、h的古音变成了现在的舌面音j、q、x,“去”的音变也属于这一类。“去”的中古音是丘据切、羌举切、口举切、丘举切,“丘、羌、口“的声母在古代都是k,现在有的变成了q。武汉话保留了“去”的古音,“ke”(声调相当于普通话的阳平),山东人说“去”为kü(声调相当于普通话的阴平),南昌人说“去”为qie(声调相当于阳平)。q声母说成x声母,在高安话中有这种变音现象,因此“去”的声母就成了x。再看韵母的变化,从反切来看,“去”的韵母是ü,山东话说的正是古音,武汉话也是古音(不过由ü变成了e),由于声母在方言中成了q或x,q、x不能直接同e相拼,中间加个介母i那就可以拼成音节,因此就出现了南昌话的qie和高安话的xie。
女[nǚ——er(上声,不卷舌)]在高安话中,n不做声母同韵母相拼,普通话中以n为声母的音节,n声母自动消失,因而nǚ就剩下ü了。同理,“娘niáng”“年nián”、“孽niè”、“扭niǔ”,分别说成了yong(阳平)、yen(阳平)、yied(阴入)、yiu(上声)。由于撮口呼ü在高安话中多说成开口呼er(不卷舌),因此“女”说成了er,同理,于、鱼、余、雨、喻、裕等说成了er(不卷舌),这是高安很土的音。但在新街、八景、太阳、相城、建山等地,“女”不说成er而说成了齐齿呼yi(上声)。
牛[niú——Eou(阳平)]同“女”字一样,“牛”也没有声母n,剩下iu了,iu其实应是iou,i又消失,只剩下ou了,这就是“牛”在高安的说话声音,但还要加上一个头母E在前面才完整。“E”是借用的,真正的声音是ng(这个音有缩写,但电脑上打不出),“牛”说成Eou(阳平),这又是一个很土的音,所以有人把它说成yiu(阳平),与“油”同音。在新街、八景那一片地区,把“牛”说成niu(阳平)接近普通话了。
鸡;系;锯[jī;jì;jù——gei(阴平);gie(阴去);gie(阴去)]这三个字古音的声母是g,现代汉语成了j,但高安保留了古音。“鸡”说成gei,是因为g同i难以相拼,故中间加了个e;“系”为名词时说为xi(阳去),如“关系”,但为动词时,如“系鞋带”,普通话说成jì,高安话说gie(阴去);“锯”在高安话中与“系”(动词)同音,不管是名词还是动词都说成gie(阴去),“亲戚一把锯,扯来又扯去。”“锯”说为gie,“去”说成xie,两个字押韵。但“鸡”到了灰埠、相城、八景、新街等地说成ji(阴平),同城区一带声音不同。
共;匡;况[gòng;kuāng;kuàng——kung、xiung(阳去);xiong(阴平);xiong(阴去)]这3个字的声母分别是舌根音中的g和k,按照古今音变的规律,它们都应变化为舌面音j或q,可是奇怪的是,普通话没有变,而高安话却变了。高安话变了不只一次,而是变了两次,先变成q,然后又变成x(前面已谈过这种音变现象),所以,“共”说成了kung(阳去),如“共同”、“共和”等,也说成xiung,如“共伞”(两个人同撑一把伞),“共修”(各地同姓的人一起修谱);“匡”说成xiong(阴平),在荷岭镇有个匡塘村,大家都喊它为匡房哩,“匡”说为xiong;“况”说成xiong(阴去),同“向”同音,在高安有许多人姓况,极少人姓向,因此在问别人贵姓时不用加以说明,不像在问到姓*或姓王的人那样,还要说是“共田*”还是“三画王”加以解释。
能;然[néng;rán——len(阳平);len(阳平]在高安话中,“能”和“然”同音,许多人容易把它们写混而成别字,这两个字的声母分别是n和r,在高安话中,n和r不做声母,它们都由l代替了。“能”的韵母是eng,但高安无eng而只有en,所以“能”说成了len(阳平);“然”的韵母在普通话中是an,但高安话中an变成了en,如“班bān般bēn”不同音,“攀pān潘pēn”不同音,“然”就说成了len。由此可见,“能”和“然”这两个字殊途同归成了同音字。
不;必[bù;bì——bid(阴入);bid(阴入)]“不”的韵母在普通话里是u,可是在高安话里却是id,这种变化的现象很少见,它一变变到了“必”的声音去了,因而两个字同音。由于“不”表示否定,“必”表示肯定,说起话来意思容易发生混淆。例如说“bidyeu”,是“不要”还是“必要”呢?一般来说,这个音表示否定而不会表示肯定,因为“必要”是个书面用语,高安人在说话中不会用这种文皱皱的词。同样的道理,“不去”和“必去”,“不吃”和“必吃”,也是可以分辨出的。在建山一带,“不”说成bu(阴去),入声也消失了,接近普通话的声音,它与“必”就不同音了。
阄;丘[jiū;qiū——geu(阴平);keu(阴平)]现代以j、q为声母的字,在古代的声母是g、k,高安保留了这个古音,“阄”和“丘”韵母都是eu,因此“阄”说成geu,“丘”说成keu。在决定输赢胜负时要抓阄,高安人说成“拈阄”,这“拈阄”二字听起来就是“烟钩”的声音。在农村,一块一块的水田说成“一丘一丘”,“丘”说成“抠”的声音;“丘”指数量,不指面积,因此一丘田可比一亩田小也可比一亩田大。但在说“丘陵”时,“丘”说成qiu(阴平)。
箸[zhù——cer(不卷舌,阳去)]“箸”在古代是一个使用频率较高的词,在《水浒传》等章回小说中,写到人物进入酒店时,酒保便会立即安排好碗箸,这个“箸”便是现在的筷子。“箸”和“住”同音,古代水上撑船的水工忌讳说“箸子”而使船停“往”不前进,而把“箸”改成“筷”,是希望船走得快。因而“箸子”就说成了“筷子”,这样“箸”在语言中逐渐消失了。而高安人在烤火时,或用篾火笼,或用火盆,都要有翻火或挟木炭的工具,这种工具就是火箸子,因而保留了“箸”这个古词,但现在人们很少用火笼子和火盆来烤火了,因此也不用火箸子,看来“箸”正在语言中消失。“箸”在普通话中是卷舌音zh,高安话说成了不卷舌的且送气的C,韵母也有所改变。在建山一带,“箸”“住”“柱”等字说成chu(阳去),与城区的声音不相同,却接近普通话了,只是声母成了送气的ch。
外婆[wàipó——Eoi(阴去)po(轻声);Eoi(阳去)po(轻声)]在高安话中,“外”与“艾”同音,都是阳去声,如“国外”、“界外”、“外线”等词的“外(Eai)”,但在“外公”、“外婆”和“外甥”中的“外”,则有oi(阴去)和oi(阳平)两个声音,因此“外婆”可说成“爱破”的音,也可说成“碍破”的音,若说得文雅一点,也可说成wai(阳去)po(轻声)。当然,由于北方话的影响,“外婆”有说成“姥姥”的危险。
硬[yìng——Eang(阳去)]“硬”,普通话说成yìng,一点“硬”的味道都没有,而高安话说成Eang(阳去),确有“硬”的风骨。因为后鼻辅音ing和eng,高安话都说成了ang,确实有点硬邦邦的味道。
庚庚健健[gēnggēngjiànjiàn——gen(阴平)gen(阴平或轻声)xien(阳去)xien(阳去)]
过年(春节)了,这是小孩子最快乐的时候。我小时候就度过了不少原汁原味的新年,单拜年时人们的祝福语就很令人回味。小孩子向老年人拜年时要说:“你老人家要gengenxienxien。”老人们对细人子说:“要百百岁,肯长易大,上学戴顶子,要娶小娘子。”一般人互相祝福:“要脚手genxien顺顺si(阴去)si(阴去)。”这里的genxien是什么字?顺si怎么写?细想一下,“xien”肯定是“健”字,只是声母同普通话不同(j变成了x),“gen”写成“根”似乎不妥。汉语中有“老庚”一词意为“同年人”,这个“gen”是否就是“庚”呢?从声音上看,“庚”在普通话中说成geng,高安话把后鼻辅音说成前鼻辅音的现象经常出现,那么从声音上考虑,gen应该是“庚”字。“庚健”是身体健康之意,“庚”可做年寿解,引伸开去,也可代表身体,因此gengenxienxien就是“庚庚健健”,祝老人身体健康用上这个重叠词,带有浓厚的高安乡土色彩,可惜现在说它的人越来越少了。至于“顺si”一词,只要把“遂”由阳去声变成阴去声就可以,祝人“顺顺遂遂”就是祝人一切顺利,万事如意。
上面简析了一些特殊的语音现象,由于本人的知识面狭窄,理解能力和分析能力有限,因此在分析时有的会不到位,有的还可能会有偏颇或谬误,这些一孔之见,只是想起一点抛砖引玉的作用,以引起广大乡人的兴趣,也想以此请教于大方之家。对高安方言的研究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我虽“为伊消得人憔悴”,但仍将尽力而为,为高安的父老乡亲留下一些高安话的印记,让大家热爱我们这块生我养我的热土。
本文完
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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