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治疗皮肤白癜风 http://pf.39.net/bdfyy/qsnbdf/160304/4780762.html"一个秘密,被延续了26年。年11月,接到老家纪委的通知,他们想跟我见个面谈一谈,知道我在湖南,怕我时间不充裕,打算派人到长沙。我问,什么事,他们说,为了我改名字的事。第一时间有点没明白,改名字的事是什么事?对方说,你上初中用别人学籍上学的事。哦,恍然大悟,他们是想来查我是如何变成褚朝新的。听说他们要到长沙,我顺势说那还是我回去吧,最近带娃很辛苦,正好休息一下。11月27日,一下高铁,一个亲属和三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在出口等我。后来知道,有一位是老家乡镇的纪委书记,另外两位是县纪委的。大家挤在一辆车上,往县城走。路上他们问我去哪里谈,找个茶楼还是去办公室。如此严肃的事情,当然是去办公室。于是,他们开车直奔县纪委。县纪委如今从老县委大院搬出来了,与前些年新建的县检察院在一栋大楼里办公。路上,他们再次明确要了解年我用褚朝新的名字上学的事情。我原名不叫褚朝新,这件事我公开说过好几次,并不讳谈。如果他们要调查此事,当然更不能回避。再说了,也不是第一回接受纪委的调查。年左右,我写文章点名批评在位的省纪委书记,事后,省纪委派了一个调查组到老家。老家的县纪委书记曾任宣传部长,因工作与我有些不睦,在接受省纪委谈话时,他仍对我做出了客观的评价:褚朝新很关心家乡的建设发展,据我们所知,他在老家没有任何违法乱纪的行为。此事两年多以后,才有一名厅官将这一番话告诉了我。闻知此事有点意外,也十分感动,时任县纪委书记虽与我不睦,但没有趁机泼脏水。第二回,是年年初,腊月二十七的晚上,当时供职的报业集团纪委派员三名到武汉找我谈话,还做了笔录。我苦口婆心跟他们讲道理、谈新闻理想、谈新闻专业主义,还破例跟他们讲了舆情应对的问题,他们在请示上级后当着我的面销毁了第一份笔录材料,次日约我重新做了一份笔录材料。第三回,是年12月30日,因我作文点名批评时任陕西省委统战部副部长唐勇,陕西省纪委也是派了三个人到长沙,并给湖南省纪委发函借用了长沙市某区纪委的办案点与我进行了一次谈话,也做了笔录材料。做完笔录材料,还一起吃了个盒饭。老家县纪委这一次,算是第四回因个人问题与纪委打交道了。在报社,我除了有过资深记者、高级记者的名头外,基本没有担任过任何领导职务,严格来说过去不该由他们来找我,但常年与各种官员打交道,深知直接面对我的具体经办人员都只是奉命行事、职责所在,不想让他们为难,所以只要他们因工作需要找我了解情况都很配合。针对个人的问题,他们问什么我说什么,真的是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老家县纪委找我调查了解情况,当然也是认真对待,如实回答他们的问题我是年上的初中,年毕业。因为成绩不好,那一年没有参加中考。年秋天开始了复读,并在年用褚朝新的学籍、姓名参加了中考,然后考上了高中。初中同学,都喊我原来的名字,高中以后认识的所有人,都喊我褚朝新。我用褚朝新这个名字,活了已经26年。那个年代的教育*策,据说是不允许初中复读,复读的学生没有学籍,要参加中考只能用其他辍学的学生的学籍。而当时,读书无用论已然在乡间流行,加上老家贫穷,很多人初中没读完就辍学出门打工赚钱去了,他们的学籍空了出来,成了我们这些复读生参加中考的工具。这种情况当时十分普遍,上高中以后,仅我所在的班上就有上十人是这种情况。我那一届高中一年级一共7个班,这类复读生估计有上百人。按照这个规模算,那些年此类复读生估计有数千乃至上万人。有些复读生情况比我复杂,我本姓褚,只是改了名字,很多人当年是连姓都改了。他们有的高中改回了自己的本名本姓,有的至今还用着别人姓名。年5月,年生的湖北省汉川市委副书记洪永旺被公示拟任安陆市市长,号称湖北当时最年轻的县市长。公示不久,他被举报。据我事后了解,洪永旺是他一个堂兄弟的名字,与他的真名只有一个字之差,他也是初三借用了堂兄弟的学籍复读了初三。此事被举报后,洪永旺的选拔程序被迫终止。最后,因没有如实向组织汇报这一情况,他受到了严重警告处分。后来,他辞职离开了官场,如今在一家民企做高管。如果我老家和洪永旺老家都存在借用学籍复读的情况,那如今的地方官场,估计还有大量这类“隐姓埋名”的人。褚朝新和洪永旺这样的情况,在当年十分普遍,机缘巧合我们都没有改姓,很多人则很无奈,本姓王,用了别人的学籍改姓了张,成家立业后有了孩子,又设法把孩子改回了本姓,于是一家三口三个姓,孩子既不跟爸爸的姓也不跟妈妈的姓,外人不解,当事人还不好解释。“替名”这件事,我以前写文章公布了两次,接到很多读者来信,有很多人有相似的经历:“坐标南阳。我参加中考时,亦是如此。复读用的同村同姓辍学打工的同学的名字,高中三年,一直用人家的名字,很是疑惑,但是无人释疑。高中毕业证也是那个名字。高考前,老师突然说,可以用回自己的名字,但是属于同等学力的社会青年,不能报考*校等一些特殊学校,别的不影响。也可以用学籍上的名字,但是以后可能会比较麻烦,记得我们班级好多人,都是这种情况,为此大家集体痛苦了好久,最终大部分人选择用回回自己的名字。”“关于用别人名字的事儿,在学校工作的我接触很多,教师里边太多人这样了,找到姓一样的算幸运。我身边就有一个您文章中提到的改名之后导致父女不同姓的现象,也有一个用亲兄弟名字的。”“唉,正在被调查,就因为这个被别人举报了,过几个月把我叫去一次,让提供高考准考证,我上哪找去?还让我去找那个人,让他证明我自己考的试,现在就吊着我,一年半了,也不处理。”“年读高中,班里依然也有这种情况,初三复读用别人的名字,也有十几位同学。不过高二就都改成自己名字了。”“年上中专,一个寝室8个人,6个人用的是假名字,这个事,毕业后留言才知道。如作者所言,有的换名没换姓,有的名与姓都换了。”“我是年考上的中等师范,班上41个同学,和我一样使用原名的仅有11人,唉!”“这种因教育体制衍生的掩耳盗铃喜剧太多了!我一高中同学,家境太差想考中专早就业,初中复读三年,年年换名换姓,先跟别人说姓他妈姓,再编造说跟他妈改嫁姓,然后没法解释跟谁姓就不让问了二十年后我们知道真相,却笑不出来。”“我是河南生人。高中确时有不少同学是用的别人的学籍中考,高考前他们大多把名字改过来了,也不知道为何高考前还能改名换姓,甚至把年龄也能改掉,莫非是重新造了一个学籍?那是那个年代经常有的现象。放到现在,几乎是不可能了。”由此可见,类似的历史原因导致隐姓埋名的不止我一个。褚朝新是我复读时的同桌,不同村,但相隔可能也只有三五公里,瘦高个,同桌只有半学期,初三下学期他就再没到学校上学,据说是打工去了。上高中时,一个周日的下午遇到过他一次。当时我从家里往镇上走,准备搭班车回学校上晚自习,他从镇上骑自行车回他的村子,路上偶遇。他下车问我,去哪里。我说去搭车回学校,他调转自行车车头,非要送我去坐车。我也没有多推辞,搭他的自行车去了车站。此后,再也没有见过他。年左右,我已在北京一家报社工作,有反映情况的人找到了我老家。此前,他根据我的名字找到的另外一个村子。我当时明白过来,他应该是找到了另一个褚朝新所在的村子。当时复读,都是学校操办的,而学校敢违背当时的教育*策多半也是地方*府明知而默许的,为了升学率,为了多考几个重点高中,学校也没有找我们这些复读生多收一分钱。说句老实话,家里当时穷得连饭都吃不饱,如果要收钱,我多半也复读不了,肯定也会出门打工去。当年我只有十五六岁,复读的事情是家长和学校联系安排了,事情过去已经过去了25年,很多事情也确实记不起来,但记得的基本都如实说了。很难得,县纪委针对我这件事的调查做得非常细致,他们整理搜集的材料里居然还有我的中考成绩和大学录取通知书等,这些东西我自己手里都没有了。当时很想让他们复印一份给我,没好意思说。谈完话看笔录材料才知道,我不是被调查对象,只是证人。草草看了一下,我一一签名按了手印。工作人员告诉我,这件事到此就基本结束了。临走,他们还提出留我吃晚饭,我婉拒了,当时一帮朋友在市里正等着我去喝酒。有些人可能要说,你现在是赋闲没工作,当然敢说这件事。事实上,用别人的学籍上高中这件事,以前写文章说过好几次了,当时我还在报社工作。此事,从未打算隐瞒,一直在面对,如今被官方正式调查了一次。这大概就算官宣了。-END-褚朝新,本文作者,是国内最富盛名的时*记者之一,曾多次采访各级*要。脸叔在南方周末工作时,就十分敬佩这位同事,他穿着打扮,十足的官员气派,和屌丝气质浓厚的社会新闻记者们截然不同。《我,其实还想进步》是褚朝新的第一本书,集合他十数年对时*、社会问题的采访与独到观察,有兴趣的读者,可以点击“阅读原文”购买。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