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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4/3 19:21:00

新书《任朝暮》正在连载,我又因为需要申请榜单来求收藏了~

《任朝暮》

梵瑟/著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chapter01


  


  桂县隶属M国东南沿海一座五线小城,鸡毛蒜皮猫狗打架,几十年出不了一件大案,今天一出就是个灭门惨案。
  


  高牧在接到老李头电话前五分钟刚结束在小凤仙身体里的飘飘欲仙,干协警两年以来第一次没有骂骂咧咧耽搁时间,一改平日混吃等死的懒散,振奋赶往案发现场。


  


  石圆村村尾的一座老式土坯房,*色的墙面泥巴斑驳脱落,露出一大块墙体里垒砌的土坯,按照最近县里推行下来的*策,理当列入危旧房屋改造计划之中。
  


  胆小的村民躲在自家门口与邻居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胆大的村民在警戒线外围成一圈探身张望怎么都轰不走。
  


  高牧跻身进去,直奔老李头的身影,喊了句“师父”,被门槛绊了个趔趄。扶着椅子站稳,高牧看清抬出来地上的尸体,齐齐整整一家四口。
  


  没有淋漓横飞的血迹,没有七零八落的肢体,和他一路预想的凶杀案现场大相径庭,哪儿称得上灭门惨案?


  


  “*杀吗?”这是高牧对尸体表面看不出明显伤口后的唯一希冀。
  


  “杀你个大头*!现在才来!到外面去协助美美给死者家属做笔录。”老李头忙着和法医说话,任务像是随便发配给他的。
  


  高牧赖着多听了两句,“煤气中*”入耳,他彻底失望,这才舍得抬脚往外走,被老李头丢来的本子砸中后脑勺。
  


  “裤子拉链开了!”
  


  高牧低头看自己的门户,果然堂而皇之敞亮着三分一。他也不臊,不紧不慢关门,捡起本子,灰尘拍在蓝黑色的裤子上,一眼找到门外老榕树下的美美。


  


  美美和高牧一样是协警,比高牧晚招一年,是所里难得不干内勤的女人,高牧看来,以美美一个顶俩的壮硕体格,不跑外勤确实浪费。
  


  高牧横起手肘撞一下她的比他两只胳膊加起来还粗的臂膀:“丑丑,师父让我来监督你做笔录。死者家属在哪里?”
  


  美美抬臂一指,高牧才发现树下的石墩上原来坐了个村妇。
  


  烟灰色七分布裤,烟灰色半袖衬衣,宽松肥大,并不合身。她深深垂着脑袋,斜分的长发只用一根黑色的皮筋低低系着,白色凉拖鞋,两条腿严密挨着,脚尖碰脚尖,两只手绞于身前,削瘦的身体和树影几乎融为一体,仔细观察能发现她两肩的轻轻抖动。


  


  “叫什么?和里面死掉的一家子什么关系?”用牙齿咬开笔帽含在嘴里,高牧左手抓笔杆,右手翻本子,等着做记录。
  


  村妇仰头。
  


  高牧稍许怔了眼。
  


  不是村妇,是个模样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脸蛋小巧,眉毛淡秀,鼻尖上翘,杏核一样的眼睛瞳孔干净透彻,宛如这座四面环海的岛中小县城常年徜徉的湿润海风,清新而鲜亮,却又与这座小县城的气质格格不入。
  


  水珠挂在她的眼睫上,她纤弱而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一言不发,局促不安。
  


  高牧心想可能自己刚才语气太凶吓到她,清了清嗓子收一分声儿,重新问:“叫什么名儿?”
  


  “她是哑巴。”美美递过去她手里的本子给高牧,“不过会写字。这是你来之前她交代的。”


  


  字迹不好看,像小学生,笔画间深谙稚嫩,仅贵在工整。
  


  一瞧内容,同样小学生作文即视感。
  


  
  


  


  


  有十八?高牧怀疑地抬眼。
  


  任昭昭水汽氤氲的杏眸正注视他,俨然等待他的回答,神态那般楚楚可怜。
  


  高牧可禁不住被个美人胚子这样眼巴巴瞅,将本子丢还给美美:“你接着让她写,我去问问其他乡邻。”


  


  转眼半个月过去,案子没其他意外,就是煤气灶没关好,一家子闷在里一天一夜,不死才怪。
  


  这都不关高牧的事情了,第二天他就重新淹没在帮这家寻找失踪的牛帮那家爬窗户取钥匙的琐事中。期间来过一场6级台风,溺死了一对情侣,高牧参与了捞尸,也就没其他值得一提的。反正协警的工作就这样,干的活一点不比正式警察少,工资待遇福利地位永远不比正式警察好,还不如高档酒店里的刷碗工。
  


  可人活一张脸,高牧不要,金雪燕女士要,怎样也不可能去给人刷碗。他打小成绩不行,唯一得意的是整个村同龄人中最硬的两只拳头,金雪燕改变培养计划,一心希望他能考上警察学院。无奈高牧落了榜,金雪燕不死心,七拐八弯托关系拱他成了协警。在桂县除了警务内部人员很少有人会区分协警和正式警察,表面无限风光全属于金雪燕教子有方,私下高牧每年为了转正被公务员考试折磨得死去活来。


  


  晚上审完一惯偷,高牧下班,一泡尿急得他差点绷裤子里,进了家门直冲厕所。
  


  霹雳哗啦放完水,舒爽得高牧不禁抖三抖,忽然发现手边的浴帘后赫然映出一道人影。
  


  “谁?给老子出来!”提拎裤子,高牧操起马桶塞当警棍怼。
  


  人影没声儿,只瑟瑟颤动。
  


  高牧猛一下扯开帘子。
  


  女孩抱着自己蹲在地上,赤溜溜如新剥了壳的鸡蛋,由高牧俯瞰的视角,她的两团圆滚在紧拢的手臂间挤得呼之欲出。
  


  气血上涌,高牧怔了眼,未几,辨认出她的脸。


  


  十五分钟后,高牧和远在麻将桌上大杀四方的金雪燕女士结束通话,吸掉最后小半截烟,戳金属护栏上捻灭,深呼一口气,返回屋里。
  


  任昭昭已经穿好衣服,俏生生裹着少许怯懦贴着客厅的墙角站立。驼色的连衣裙,和第一次见面时她的着装一样宽松肥大并不合身,而且是的确良料子,洗得泛白的边角也彰显出是别人的旧衣服。
  


  她的头发没擦干,湿淋淋披着,一部分搭在肩膀前,浸湿布帛,浑然未察透出她自己小块皮肤的颜色和半边内衣的轮廓。
  


  高牧脑中不受控制轮播此前浴帘后的风光,再自知他不是个好人,当下面对她太像未成年的脸,也暗骂自己是只禽兽。即便他自个儿也才不过二十二。


  


  “我妈说你租了我家天台上的阁楼?”
  


  任昭昭用力点头。
  


  金雪燕女士前阵子决定将天台的阁楼也拿出来出租,却又抠门不舍得装修,于是上面既没有厕所也没有浴室,租客必须下楼共享。
  


  任昭昭似乎还想解释什么,朝他走过来一步,不知为何又驻足,十分无措的样子。
  


  高牧上前,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要说什么打出来。”
  


  任昭昭盯两秒手机,摇头,继而两只手比划出写字的动作。
  


  “不会用手机?”高牧猜测。
  


  任昭昭点头。
  


  高牧进屋取了纸笔,双手抱臂单只脚抖腿耐着性子等了五分钟,她才写好。
  


  
  


  锁上个星期坏的,没来得及修理,高牧挥挥手:“好了我知道了,你上去吧。”
  


  任昭昭深鞠躬,进厕所端走自己的盆子,疑似羞赧地遮掩盆中她换下的脏衣服,飞快钻出阳台。阳台侧边的铁楼梯久久回荡她仓皇的脚步。


  


  阁楼的位置恰恰在高牧房间正对的上方,一晚上高牧都感觉自己听到有人走动。
  


  第二天一早高牧上班前先修了厕所的锁。
  


  金雪燕女士刚从麻将桌上回来,顶着眼睛下的黑眼圈塞了二十块巨款让高牧买点丰盛的早点送给所里的同事打好关系。
  


  高牧拉住她进屋的脚步:“你收了楼上多少房租?”
  


  “包水电费一百三一个月,外面市场价可一百五起跳。把心放进肚子里,作为警察的妈妈,我不会当黑心房东坑人家小姑娘毁你名声。”金雪燕女士拍拍他蓝黑色裤子上的灰,“这印子老早就有了吧?你多久没洗衣服了?”
  


  “昨天刚洗晒干净的!”高牧没底气,把工具箱放回原位,连忙出门。


  


  二十块巨款高牧只划出五块犒劳自己和孝敬老李头。
  


  老李头的公文包在椅子里,人不知上哪儿去。高牧放下早点时看到他摊在桌面上的笔记簿,从内容上看似乎还在整理石大力一家四口煤气中*的案情,任昭昭的名字竟被老李头重点圈出来。
  


  任昭昭上小学时就死了爹妈,被唯剩的舅舅接来石圆村共同生活,九年义务教育结束后开始工作,半年前进入镇上的海鲜食品加工厂,经常通宵加班,所以出事当晚任昭昭得以幸免。任昭昭的嗓子为后天声带受损讲不了话,据她自己所述,是几年前高烧所致。
  


  “看什么呢?”老李头的手从身后伸来,盖住了笔记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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